國家主題性美術創作

《烏蘭牧騎》王劍武、盛天晔 紙本水墨設色 248X727cm

 

《乌兰牧骑》创作谈

2017年7月5日近午时分,我在南疆岳普湖阿其克乡十村的村道上接到了来自遥远杭州的电话,佟飚在电话那头问我为什么开会没有来,处长说的有点急,几分钟后,我才稍稍理清点头绪,是一个关于重大题材创作的动员会。一则美意难却,再则沽名之心未息,那就赶紧准备材料,再怎么风吹酒醒,那也是别人的也无风雨也无晴,凡胎俗骨,不第动心是自然反应。

材料递上去,就是等待,譬若犯人等待裁决,还好,等来的是贺电。处长在电话那头说,你和剑武一组吧,我说好的,知根知底的好兄弟,没得问题。

暑假的南疆之行,是新疆艺术学院组织的一次民族团结的采风活动,跟着驻村工作队和“走亲戚”的队伍,下到农户家里,收集素材,最后准备一个展览。同行的除了新艺的老师,还有我和央美的两个,我又邀来了央美国画系的邸超,他画少数民族题材,是同龄人中少有的好手。

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以文艺为纽带,稳定人心,洗涤人心,牢记使命,砥砺前行。

唐代的张彦远早就说过人物画的功能在于“成教化,助人伦”,推而广之,文艺的功能,莫不及此。重大题材创作,功在政教,旨在人心,明堂之上孔子所观尧舜之容桀纣之像,汉代“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之云台二十八将,唐阎立本之《历代帝王图》及长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皆为历朝历代的“重大题材创作”。

这个班的全名叫“中国美术学院国家主题性美术创作研究班”,承揽了文化部重大题材美术创作项目中的二十四件作品,为期两年。最初的理论课上,印象最深的是曹意强老师的一句话,大意是“知识取之不尽,《道德经》三千字,看你怎么拿,有几多本事拿几个字”,醍醐灌顶,细思之下,弱水三千取一瓢饮,无非天赋胸襟眼界勤奋,最后统统落到方法论上,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天生地养,一任造化。

紧接着是选题。我和剑武最初倾向敦煌题材,因为敦煌用国画来表现太合适了,后来说是全国很多人中意这个,何红舟老师来了一句,要拿就拿个狠的,一般人不敢碰的,我说啥?他说G20,好,就这么定了。

一年多时间,几审几议,几易其稿,提枪上马,准备死磕了,临了最终定稿,还是被否了,个中原因,就是没原因,一句话,换选题。行,那就重来。

换成了现在的《乌兰牧骑》。

乌兰牧骑,蒙语原意为红色的嫩芽,意为红色文化工作队,活跃于农村牧区间。1957年诞生在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

19575月,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局派出工作组深入到锡林郭勒盟进行文化调查,根据牧区、半农半牧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和居民点极其分散的情况,要使农牧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丰富起来,就必须建立一种装备轻便、组织精悍、人员一专多能、便于流动的小型综合文化工作队。1957617日,第一支乌兰牧骑在群众文化工作比较活跃的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宣告成立,是一支仅有9人、两辆勒勒车、四件乐器的小队伍,无论是定居点还是放牧点,只要有一个牧民,他们就演出。乌兰牧骑的名字便这样在草原上迅速传播开,并且很快得到普及和提高,到1963年已有30支,而且在1964进京汇报演出时获得极大成功,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充分肯定,并按照周总理的部署,在全国进行巡回演出,如今,草原上乌兰牧骑队伍已发展到近50支。在40多年的演出实践中,乌兰骑创作出许多优秀剧目,如《我的乌兰牧骑》《顶碗舞》《鄂尔多斯婚礼》《筷子舞》《腾飞的骏马》等,同时也培养造就了一大批优秀的文艺人才。

乌兰牧骑的队员多来自草原农牧民,队伍短小精悍,队员一专多能,报幕员也能唱歌,唱手也能拉马头琴,放下马头琴又能顶碗起舞。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不仅能在台上演出精彩的节日,走下舞台还能做饭洗衣,为农牧民修理家用电器,传播科学文化知识。对于乌兰牧骑所坚持的先进文化的方向,党的三代领导人都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毛泽东3次接见乌兰牧骑队员,周恩来12次接见乌兰牧骑队员并嘱咐:“不要进了城市,忘了乡村,要不忘过去,不忘农村,不忘你们的牧场,望你们保持不锈的乌兰牧骑称号”。邓小平同志题词:“发扬乌兰牧骑精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1997年,江泽民总书记题词:“乌兰牧骑是我国社会主义文艺战线上的一面旗帜。”20171121日,习近平总书记给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乌兰牧骑队员回信,勉励乌兰牧骑在新时代,以党的十九大精神为指引,大力弘扬乌兰牧骑优良传统,扎根生活沃土,服务牧民群众,推动文艺创新,努力创作更多接地气、传得开、留得下的优秀作品,永远做草原上的“红色文艺轻骑兵”。  

马背上的民族,帐天席地,马头琴悠扬,长调悲怆。这红色的轻骑兵,将公共文化的阳光洒向草原四方,将欢乐带到每一个牧场。

剑武拟了初稿,横构图,十数人,居中是个正在跳“顶碗舞”的蒙族姑娘,草原,毡包,牛羊,远天,颇有仪式感,送京参审,过了。

世网撄羁,尘务杂沓,正稿开笔,已是2019年的七月,难得有暑假整块的时间,从城东到转塘十几公里,每天来回打车。最惨的是某次剑武的车坏了送修,于是我俩好几天顶着烈日从九号楼走到山南食堂吃饭,来回大半个小时的脚程,烤成肉干。九号楼404,同屋的还有云南的老李,因为正稿初审未过,每天战战兢兢。我和剑武占了西面的墙,他的画则悬在东壁,中途停笔的时候,东聊西扯,一则打发时间,二则缓压舒郁,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

当年燕丹送别荆轲,是在易水边,我地理不好,不知道从杭州到京城,是否也要经过易水,七月下旬正稿赴京受审,我是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情的。未几,消息传来,整改,一切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画得太快是其中原因之一,人生总有惊喜。嘉陵江三百里风光,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玄一日之迹,孰谓高低?但话说回来,不通过总有原因,匆忙潦草,思虑未精,痛定思痛,罪在己身。

参评现场的杨力舟老先生心心念念,辗转从孙景波老师处找到孙景刚老师的电话,带来褒意和建议一一须在当下中国画精描细写的氛围里,弘扬中国画“见笔见心”的写意传统,孙老师建议回复,由他转致谢意。我们把图和北京的意见发给刘国辉老师,三日后,刘老师亲手勾了一张毛笔稿。先生们的诚挚让人感动。

于是总结经验,归纳各方意见,重整画面,由原来的的近景推远到中远景,从原来的五米扩大到七米,从原来的十几个人增加到六七十号人,把独舞变成了三人的群舞,增加了乐师、观众、交通工具和标语横幅,突出人物形象,调整人物关系,削弱个体的笔墨节奏,强化群组的空间和团块关系,丰富草地杂花和地平线,提升画面整体气氛,抓住精气神,抓住人物画的根和魂。

重新接纸,张壁,勾稿,到八月二十四号吴为山馆长来视察的时候,其余二十三张作品皆已万事俱备,我们的画上还只有淡淡的几根木炭线条,许院长走到六张八尺宣纸接起来的画前,笑着说了一句话——“要有形象”,眼中满是期许和鼓励。

形象不怕,我担心的是画面的整体气氛。能驾驭此类鸿篇巨构的,恐怕只有黄胄先生,他对大场面的把控,对人物形象鲜活度的调动,对中国画色彩的运用,前无古人,今无望其项背者,纵横捭阖,狂肆淋漓,如名将掠阵,倏忽来去,顷刻间已于万人之中取上将首级。前几日去刘老师家请教,看到桌上一本黄胄先生的画册扉页上刘老师写的两句话——“黄胄的画里没有一个安生的人”,“黄胄从不画不理解的东西”,天才和天才,惺惺相惜,平白至极。

我理解的天才,除了天纵之才的字面意义,其根本,应该是唯精唯微,至善至诚。人才易得,鬼才难,天才,几乎稀有。

这次的进度明显慢很多,因为体量比原先大太多,且第一次是一鼓作气,一气而成,今次再而衰,希望不要三而竭。刘老师几次亲自到现场指导,反复强调中间舞蹈的女主角动态的合理性,尤其是胯部的外形线,因为挪用照片,照片的透视和人眼所见不同,要万分小心。刘老师在背后督阵,我硬着头皮,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终于勉强啃下。敷色又费了大力气,颜色往往一遍不够,传统国画的设色规律是“色不碍墨,墨不碍色”,因为是民族服饰,多重彩,且多用对比色,色彩关系,前后冷暖,都是在推进中逐步调整的,所以难免控制不好,画过头,过于浮艳或轻薄,最后都得靠重墨复勾,复勾就容易死,好在画面大,局部僵滞或唐突,不影响全幅。中医讲气脉通透,就不致生病,可以对应六法中的气韵生动。人物画靠人说话,形象必须是鲜活的,写意尤其。如何在鲜活起来的同时又不概念草率,尽精微,致广大,耗神弥久。一张好的画,呕心沥血说不上,但至少殚精竭虑,耗去了你诸多心力体力,可以说是片片剥离之魂魄重铸而成的一个分身,是你元神的一部分。

回想上世纪六十年代初, 浙美中国画系分设人物、花鸟、山水三科。人物画教学始终围绕“继承传统精神,贴近现实生活”的主线,注重传统学习,借鉴山水、花鸟基础训练的方法,确立了“浙派人物画”在中国画坛的地位和影响。“浙派人物画”其实是一种以经过改良的西方写实造型通过中国传统笔墨表现现实主义题材的人物画。首先它承认素描的重要性,但是反对简单地素描加笔墨,要求从素描表现的诸多特质中,抽绎出对线体表现的重视和对物体结构的强调。 其次它继承发扬优秀传统文人画的审美观,但同时尊重普罗大众的审美需求,把艺术看作是为人生的艺术,是表达社会良知和价值标准的载体。 它又十分重视对传统的学习继承,吸收并发扬传统绘画中优秀的笔墨观、形神观,注重提炼笔墨对人物形象的表达能力,探索造型和笔墨相依存的关系,追求形象表达的深刻性,同时重视笔墨本体的审美价值,讲究笔墨情趣,笔线的书法韵味,强调笔墨但不玩弄笔墨。

回溯传统,对照当今中国画坛极尽妍丽精致工刻的制作之风,写意人物画的传统弥足珍贵,浙派人物画除了提供了某种风格范式的启迪,更应是精神层面上的薪火相传,如何发扬接续承延光大,正是我们希望通过《乌兰牧骑》这幅画来进行一种尝试的表达一一人物形象的深刻性与笔墨语言的精炼如何更为恰当地结合,以达到写意精神的新高度。

抽丝剥茧,皓首穷经,如切如磋,兀兀穷年。时间太紧,最后一次复审时来不及托裱,孙景刚老师忖度再三,向北京请示后只送去未完成之画心,批复后再运回杭州赶工,因为合作,两人从左右分别往中间推,专家的意见是不够和谐,于是重新挖补,更换掉几个人物形像后,渐趋融洽。这其中还要感谢花鸟专业的段晨光,没有他的帮助,草地不会这么出彩。最后画完,看看黄师傅裱在板上的效果,五颜六色,形象和笔墨,还算过得去。

回头看看这个班,两年,二十几号人,南方各路豪杰,油画的偏多,所以辛辣生猛,江南本地的,炫耀文脉也好,借口水土也好,就是一个字——秀,毕竟清和温润些,老于是典型代表,曾经的翩翩少年,花萼相辉,今时已是君子谦谦,为了他这张《阳光下的誓言》,劳心竭虑,九朽一罢;亚东兄的太湖水,逆光的透亮使人欣喜钦佩;晓东夙兴夜寐,杭州重庆间奔波无数来回,终于折腾完他的菜篮子工程;宗凯兄巨嶂经营,如烹小鲜,马头英雄万人是瞻;王超兄鬓衰头白,五百多块雕版渲染出梦想小镇的黛瓦青砖;志忠、金临夕阳下的河长脸上映满霞光般的欣慰。。。。。。如此种种,详不胜数,许院长、全老,孙老师、何老师等等诸位,皆倾尽全力,这就是学院可贵的地方,因为它讲师道,讲传承,讲知识的绵邈和浸润,讲人心的温度和呵护。此根,此魂,不就是蔡元培先生“无恒产而有恒心,有天下而不与”的儒行与士范吗?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言必先信,行必中正,兕虎不遇,甲兵不被,何由?无死地也!孙老师之前素未交集,看他说话行事,知是低调之人,后来才知道他祖籍山东,军人之后,稳健沉着,传统有自。之前听闻他游学巴黎多年,天泓当年在杜塞尔多夫,每到暑假至巴黎画头像,人生地陌,所幸常得孙老师照拂,心中感念,一直无缘言谢。现在这个班接近尾声,他提出每人写一篇创作后记,并希望大家相互追评,自为表率,提笔给每个人写文,文章比画画烧脑,实在是绞尽脑汁的苦活。孙老师写大勇,文如人,平正稳健,又嘈嘈切切皆情语,兼英雄夕烟之叹,白发渔樵,春风秋月,尘世洪流中涓细点滴,动人,感人,奈何天地刍狗,前辈以志以趋,灯烛歧路,吾等后辈更当努力才是。

实现中国梦,科技是第一原动力,科技需要人才,人才的培养离不开教育,所以教育是根本,培根铸魂,就是收拾人心,教育是润物无声的事,木心讲过,纸、布、木头、石头、乐器,物件保存着人的悲恸的心,以及智慧、情操。艺术的伟大,是一种无言的伟大,抵挡住百般亵渎诅咒,保护着随之而伟大的艺术家。博物馆,音乐厅,画廊,教堂,安静如死,保存着生命。借由这些死物,人类得以续命至今。

国庆前夕,这个班的画有幸得以在中国美术馆《伟大历程,壮丽画卷——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美术作品展》中集体亮相,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不忘初心,不负初心,惟有饮水思源,牢记使命,砥砺前行,才能不负祖国与人民。

大江唱罢掉头东,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三百年来积贫积弱,而今国泰民安,这盛世,当如你所愿。

深恩如仇,言不尽意,初时提笔惘然,落笔铺陈碎念,常念笔力未逮,絮叨不知所云,疏漏懊悔。笔不妄下,下必有由,增一笔多,减一笔少,知者会心。现在,这幅《乌兰牧骑》挂在中国美术馆的墙上,与每个或快或慢路过它的每一位凝眸相对时,在眼神相交的一刻,即使有片刻的沉思或省悟,也是对创作者莫大的慰藉了。

那就继续前行吧,相信明天一定会更好。

 盛天晔

2019年10月9日  己亥重阳后二日 匆匆

11月3日   终稿

 

 

于振平追评:

我和天晔认识比较早,他给我比较突出的印象是,秉性耿直,爱憎分明,平日里遇到看不惯的人和事就要愤怒,要说,要骂。我是属于那种忍不住要说的,他则干脆是不忍就说,洒脱。他的画和他的性格相符:大刀阔斧,干脆利落,这很难。而同时又精到、韵味足,这就稀罕了,靠的是能力与修养。

再看他的文章,洋洋洒洒、一切仿佛都是随手拈来,又随意洒落,节奏感好极了。写的痛快,看的也痛快……也不痛快,因为他文中的典故太多,对我来说完全读懂还得靠百度,有点累的。大家都知道天晔文章的高度,以至于孙老师要我们同学之间相互写追评,都不太敢接这个活,我也是,可孙老师点我,理由是都是画国画的,比较熟。怕写的原因是知道会放在一起一一货比货。不过我的这篇也有好处,只要识个百把字的人就能读的,我是这么想着写的。

我与剑武熟识要相对晚一些,他小天晔四岁,平时话不多,总是微笑着的样子。我俩也有个共同点,我属于那种天生毛发较多的人,可剑武比我还要多的多,加上壮实,所以他特能喝,不醉,毛发多挥发得快吧。

 剑武的相貌和他的画给人的感觉不完全吻合,记得很早以前有一届全国美展,他画了一张航天员题材的画,画得好,造型和笔墨轻松而淡雅,毫不费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剑武的画,印象很深,那画挂的位置还记得很清楚,是在大门的边上。再想,画里那种放松劲与他的性格还是像的。他还是个多面手,小品画得酣畅淋漓,还有一手随手勾个小人就活灵活现的本领,肯定、直接而绝不拖沓。

他俩什么时候熟悉的,我不清楚,合作是从这一次开始的,有了开始似乎就收不住了,接着还有一张重大题材要合画,得画二年。二人都是美院附中出来一路读到博士,根正苗红,才气逼人。前两天附中90周年校庆,看到了他们俩在附中时候的习作,这可是小小少年画的,让人羡慕。

很自然,他俩的画风也有相近之处,我不想说浙派人物画的传人这类的话,但的确从他们这个年龄层而言中国美术学院中国人物画教学与实践传承的担子无疑是落在他们的肩上了,许江院长曾经就这么说过,看来轻重没得挑,是责任。是挑还是抬,到是可以商量,这次他们选择的是两人一起抬。

他们的画从小稿阶段一直到完成,并不顺畅。由于题材等一些特殊原因,使得在中途改变选题,在研修班一些同学己快画完了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进入《乌兰牧骑》的正稿阶段。要是我,一定来不及的。并且,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连画了两稿。根据评委的意见,第二稿的幅面又增大了很多,这种写意重彩的样式,既保留了酣畅的笔墨,造型的灵动感,又不失厚重。少数民族鲜艳而丰富的服装色彩,统一在整体的色调之中,还要让画面很透气,难度大。

平时更多见的是他们俩的水墨写生作品,写实造型与笔墨兼顾的分寸感的把控,常令人叹服。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样式的水墨画法一旦画大场面的重大题材创作,难。他们在保留了写生笔墨的韵味基础上,巧妙地把线和面的关系柔在一起,采用了意笔重彩的方法,使得画面厚重而浓烈,较好地表现了草原民族的的特有的性格。与当今那些细磨细画毫无绘画性的国画作品相比,显然在格调上就已胜出,第一次初评,虽然作品尚未完成,但己得到了如杨力舟等评委的充分肯定。

说到这,我忍不住要扯开说几句:现在有太多的表现现实题材的中国人物画,人物造型不讲究、人物形象概念,画面效果做的很工细,但绘画语言表达苍白而空泛,更有靠装饰求“好看”而沦为工艺品的”民族风”,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难道中国人物画要这样子发展下去吗?而此领域人们往往热衷于谈及中西及传统继承等等,在我看来目前重要的并不是中和西的问题,而是画出一张好画。甚至于是否能好好的画好一个人,这应该是现实题材的写实中国人物画的最基本的底线。

就主题性创作的语言表达而言中国人物画的造型无疑是得益于西方素描,在大胆吸取的同时,又能保持住笔墨的写意性。这很难。做到了当然很好,做不到,至少也得把人物造型弄好点。对西洋素描研究的欠地道,是个问题,去看看蒋兆和的素描就清楚了。素描不是一切,但对主题性的写实绘画而言素描画不好,创作画得不会好。

写到这里突然想到剑武的性格,剑武喜欢大口喝酒,但哪怕是喝多了也不会愤世嫉俗,还是乐呵呵的。该向剑武学学,宽厚一点吧。

重新回到画上来说,可惜的是这次对他俩来说时间紧了点,否则他们合作的还可更默契些,在我看来国画合作的难度比油画要大,写意画更难,因为很难做到两个人之间的风格天衣无缝。

最后交稿的阶段我一直在修改挖补,实在太累了,到他们画室去坐坐。坐下就不想起来了。剑武也坐着,天晔在画,剑武说:画不动了。我说我补不动了。天晔立马接话:腰不行了,说着腾出手来弯腰用手机给我和剑武抓拍了几张照片。不多时,我就在研修班微信群里看到我一脸疲惫的神态。可让我难以接受的是那样的紧张和劳累状态下。他们还能在半夜停工后翻墙出去喝酒。不过我知道,这样的人多激情多才情,画画,需要。

于振平

2019年10月